便。浊臭熏天。呼吸愈加紧张起来。
有人咒骂。
有人嘟囔:
——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?
每天都有人死去。饥饿。暑热。污浊。阴霾。颠簸。拥挤。不透气。不断有人患病,死去。对每个战俘来说,死亡是常事,司空见惯了。
消沉的日子。
倒霉的时光。
人人都沉浸在一种悲凉的、焦虑重重的情形之中:不知道自己的命运驶向何方。起初,许多人被赶进车厢时满脸的惊恐,以为敌人是要节省子弹,要集中“解决”。但随着火车的启动,渐行渐远,大家便由惊恐转化为越来越深重的忧虑。
“狗日的为啥不将咱们杀掉?”有人疑惑道。
“是啊,狗日的,到底搞啥花样?”有人喊叫。
然后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捶打车门。
其中,一个学生兵微弱的声息道:
“倭寇这是要把咱们输送到地狱。”
静止。
整个世界弥漫着听天由命的气氛。月仙面色苍白,浮肿,周身痒痒,饥饿难耐,缚着双臂和另外两个伙计紧挨在一起。他感觉死亡离他越来越近,一些幻觉不断涌现在他的脑子里,挥之不去。经历的一切,荒谬如梦,恐怖、空洞和虚幻的影象如同乱撞着蜂房的成千上万只蜜蜂,铺天盖地地向他压来,让他透不过气,让他窒息。从被俘到被押上火车再到火车缓慢运行的整个这段时间里,他虚弱萎靡、精神恍惚,无力而哀伤。
但只要还剩一口气,只要脉搏还在跳动,他胸中始终燃烧的东西就不会熄灭。
他的胸中有一股魔法。
其实早就断气了:我们看到的只是他的渴望、遐思和荒诞的梦境?
……
人有两个世界,
一个不断死亡,
另一个拼命诞生。
九
满载中国俘虏的火车,携着日本人的凶残,横穿数个昼夜,最终到达北平。
之后,所有俘虏——除了死者,悉数被押入一个叫“西苑”的集中营。随着一声沉重的金属物鸣响,所有通向自由的大门重又紧紧关闭。
死神兴奋地在每一个人身上跳舞。
每一个人都将面临反复考验。但死亡只是瞬间的事情。白发苍苍的老者,言简意赅地对月仙说:
“你啥也不要怕,生死由天定”。说完,他第一个被拉走!
老弱病残皆被拉走,旋继,即遭劈刺(日本人以训练新兵杀人之本领)。
而身强力壮者却被供养起来,每日给予丰富之食物。起初以为日本人大发慈悲,不料,却用他们抽血!直到把人抽干了,不行了,再轮换一批人。中年人亦被活活抽死了。
战栗。骇人听闻。黑夜飕飕的冷风,摇曳着粗糙的命运之绳,如同蛆在肉中狼吞虎咽、拱个不停。
这仿佛不是人类的世界。肉体只是肉体,或者是植物,只有皮有髓有纤维。
他的脸在发霉的阴影中颤动,像惨白的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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